巴比特专栏 | 区块链——从人类历史看数学重塑信任

作者：墨菲的时间

区块链最大的特色是去中心化，而去中心化实现的基础是共识。所谓共识，即共同的认识，没有分歧。

共识的力量非常强大。我国历史上的万历年是明朝由盛转衰的时期，当时万历皇帝和文官集团之间产生了很深的矛盾，那些文官看来，万历必须要舍弃自己的情感，拥护传统的共识。比如，立储这件事情，万历皇帝就不能把自己宠爱的郑贵妃的儿子立为太子，这来源于整个文官集团对于传统立长不立幼的共识，而且他们出奇的一致。这个共识强大到连九五之尊都无法与之抗衡，立储也不能如自己所愿，最后导致万历皇帝对朝事不闻不问，消极怠工。

无独有偶，万历的叔祖正德皇帝喜欢游山玩水、无拘无束，为了摆脱做皇帝所要遵循的礼数和义务，以及来自文官们铺天盖地的批评，他采取不搭理、我行我素的方法。正德登基不到两年就搬出了紫禁城，住进了一个叫豹房的郊区别苑，成天和宦官倡优术士混在一起，偶尔上朝和文官议事。他还多次舍弃文官而御驾亲征，不但封自己是威武大将军，还封自己是太师，使大明皇帝成了自己手下最大的文官。正德在位期间，先后有两个亲王起兵造反，理由都是正德无德，违反祖宗律法，不配做皇帝，只是最后由于人少都失败了。正德活的时间比较短，在一次游玩捕鱼时他掉进了水里，虽然被救，但回到紫禁城没多久就归天了。如果正德在位时间再长一点，那么他的皇位能不能保住还是一个问题。万历皇帝在位时，也读过自己叔祖的记录，深知大明朝的文官集团只要达成一致，就能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。

（万历立储 图片来源于网络）

太平天国时期，洪秀全声称自己是上帝的儿子，成功说服老百姓追随他反抗清王朝；二战时期，希特勒宣扬德意志民族的血统优秀论，妖魔化犹太人，让大多数德国人认同他的观点，为后期屠杀犹太人作了舆论铺垫。

共识也会影响文化，唐朝以胖为美，宋朝以瘦为美，十几年前男人以阳刚正义为美，现在有些人眼里男人越娘越美。

从微观世界来看，细胞也有共识，比如这次新冠病毒，因为免疫系统之前并不认识它们，所以一旦发现新冠病毒就狂轰滥炸，结果连好细胞也受到牵连，最后导致身体发炎生病。注射疫苗就是让我们的免疫系统提前认识这个病毒，以后就可以有针对性的进行攻击。

既然共识有这么大的威力， 那么共识的难点是什么？难点在于如何达成共识。

共识基于信任。明朝的文官铁板一块，正是因为他们从小生活在“万般皆下品，唯有读书高”的舆论环境中，读的是四书，学的是朱熹，他们有同一个理念，坚信一个有教养的君子一定要自强不息的奋斗，要有原则，要坚信自己平生所学，遇到事情不能消极退让，所以他们见不得萎靡不振的人和事。由此文官之间产生了信任，从而达成共识。

早在几百万年前，远古人类和当时的黑猩猩、大象等动物之间没什么区别，他们长期处于食物链的中间层，每天除了本能的采集食物存活之外，还要防备食肉动物的偷袭以及突如其来的天灾，在这些困难面前，人类基本没有还手之力。但是到了大约7万至3万年前，在人类基因和周围环境没有发生显著变化的情况下，人类的发展突然进入了快车道，瞬间跳跃到食物链的顶端。史学家研究发现，人类出现了一种新的思维和沟通方式，这个方式就是想象，而且是一起想象，就是大家围在一起编造虚构的东西，通俗点讲就是讲故事，让大家都相信想象出来的东西，即使这个东西事实上并不存在，这就是史学家所说的认知革命。这样人们之间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，并达成了共识，从此大范围、大规模的团结起来，即使互相之间并不认识，而这种思维方式是其他动物所不具备的能力。成都出土的太阳神鸟金饰，反映了古蜀先民的一种共识，他们把太阳看作生命的源泉，而飞翔的神鸟则驮着太阳飞行，由此想象出“神鸟绕日”这种奇特而又朴素的宇宙观和世界观。

（太阳神鸟 图片来源于网络）

从古至今，历史的演进都是在大家达成一致的情况下推动的。有时我们依靠血缘关系、师生关系、同学校友关系来建立互信，达成共识，有时依靠所谓的眼见为实来建立信任，比如跳蚤市场买卖商品，买卖双方不认识，但因为有实物存在且双方对价格没有异议，有互信的基础，所以双方也能达成交易。这些共识都是小范围的，无法形成规模。那么怎样才能大范围的达成共识？人类发展的过程中逐渐产生了依靠中心化的方式来建立信任，比如国家、银行、大公司，它们可以作为信用背书，由此衍生出大规模的政治、军事、金融、法律、商业等活动。可见，传统的大规模信任是建立在中心化基础之上的。虽然中心化有着其天生的弊端，但一直以来，人们都没有找到好的办法，能够实现在没有中心的情况下建立大规模的共识。

区块链的出现，让我们耳目一新。 它不需要中心机构的介入，而是基于数学实现在大量互不可信的节点之间建立共识，这就是区块链的去中心化 。数学不是人类的发明，而是宇宙中恒古不变的定律，只是人类发现了这些定律。基于数学来达成共识，不但极大地降低了共识的成本，也改变了几千年来形成的、围绕中心系统构建起来的生产关系，因为可以去中心、多中心的运作，所以可以把运作方式推向更加平衡的状态，让更多规模化社会协作成为可能。信任的基础转变为数学，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。

实际上，人类历史一直在中心化和去中心化之间摇摆，像摆钟一样。穴居时代的原始人是独立的，为了生存，除了要采集食物，还要面对敌人和危险，这是去中心化模式；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大家意识到“人多力量大”，只要聚集在一起生活，不仅采集的食物能吃很长一段时间，而且还能共同抵御大型肉食动物的攻击，于是大家逐渐以部落的形式聚集在一起，形成群居生活，接着再发展壮大，出现了城市和国家。因为大家相互不认识，很难合作，这时就需要依靠信仰来团结大家，由此产生了图腾，慢慢演变出神和宗教。神在人间的代言人是天子，也就是所谓的皇帝或君主，皇帝替天行使管理天下的职责，大家听命于皇帝一人，这就形成了中心化模式。好皇帝让百姓生活愉悦，而遇到昏君就会受到压迫，于是大家抗议，要求去中心化。经过反反复复的折腾，在西方社会出现了君主立宪制和议会制，国家的管理不是由君主一个人说了算。

历史发展到今天，比特币以太坊等公链提倡完全去中心化，实际上提倡的是权利分散，中心化会产生绝对的权利，区块链借助数学工具力求打破传统的绝对权力，从而构建出一套全新的基于数学的共识机制。目前区块链采用的共识机制仍在不断发展，部分共识机制存在能源浪费、共识时间长等弊端，但是诸如DAG（有向无环图）这样新颖的共识机制值得我们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