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特币逃出“暗网”

文|凯尔

赦免乌布利希的请愿在网站Change.org上已经存在了16个月，随着近日请愿签名数突破10万，乌布利希创立暗网“丝绸之路”犯罪案再次进入大众视野。

2013年乌布利希被捕，2年后，他因洗钱、计算机黑客、串谋交易麻醉品被判终身监禁且40年无假释可能。

请愿以质疑“乌布利希案”审判的公正性展开，而参与者中出现了不少比特币爱好者，包括莱特币创始人李启威。

请愿事件翻开比特币在“丝绸之路”上的尘封往事。暗网中最大名鼎鼎的这个网络黑市曾与比特币支付“珠胎暗结”，洗钱、涉毒等罪恶沾染其身。

乌布利希锒铛入狱的5年间，“丝绸之路”衍生了2.0、3.0版本，地下交易从未停止。法庭上，他的家人多次上诉想为他重夺自由；法庭外，比特币带着“硬币的两面”兀自前进。

10万签名请愿还“丝绸之路”掌门人自由

“掐我一下，我肯定是在做梦！10万！”11月15日 ， 乌布利希（Ross Ulbricht）的推特上出现了感叹句。当日 ， 在请愿网站Change.org网站上，赦免和释放他的请愿签名达到10万个。

这条附着黄底黑字感谢信照片的推特被置顶。昨日上午，签名数量在8天内又增加了3980个，这一数字还在不断攀升，发起者的下一目标是15万。

推特上，“FreeRoss”在乌布利希被捕一年后就成为一个话题。2013年10月1日，FBI在旧金山公共图书馆逮捕了“丝绸之路”网站的这名创始人。网络黑市“丝绸之路”以匿名技术为特点，在运营的两年内发展成最著名的非法药物销售平台。

2年后，乌布利希因洗钱、计算机黑客、串谋交易麻醉品被判终身监禁且40年无假释可能。

Change.org上的请愿因“审判不公”的质疑而起。

乌布利希家人指控，此案在调查和审判中出现腐败猖獗和不公，引发了大众对司法公正的担忧，质疑包括FBI无证缉获互联网流量，未经起诉和未经证实的谋杀指控影响了量刑，辩方证人无法作证，参与调查的官员被发现从政府部门偷比特币并公然掩盖证据。

在接受媒体采访时，乌布利希的母亲认为，儿子没有得到公正的审判，“对他的判决很严酷，正义没有得到伸张。”

乌布利希入狱已超过5年，这期间，他的家人在数次上诉失败后，于去年7月在Change.org网站上发起请愿，要求美国总统特朗普赦免乌布利希。

请愿者中包括对司法腐败不满的美国民众，也有曾经报道乌布利希案的记者，还有一些自由主义者，其中还不乏比特币的爱好者。

今年7月，莱特币创始人李启威发布推特表示，他已加入要求释放乌布利希的请愿行列，“我是从丝绸之路了解到的比特币。”

请愿事件再次翻开了“自由主义者”乌布利希创立、运营丝绸之路的一些往事，这些往事中也勾连着比特币早期的一段发展路径。

罪恶“暗”藏 比特币成“帮凶”

在一些自由主义者眼中，乌布利希就像一个传奇。他曾就读于得克萨斯大学达拉斯分校物理专业，后来在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攻读材料科学与工程学硕士学位，还获得过全额奖学金。

就读宾州大学时，他迷上了自由主义，不但加入该校自由至上主义社团，还多次在辩论会上宣扬倡导。他将主张大幅限制政府权力的美国自由主义信仰者罗恩·保罗奉作“心中的英雄”。

“丝绸之路”创始人乌布利希

对自由的狂热，让原本以“拓展人类知识疆界”为目标的乌布利希产生了思想转变。大学毕业后，他逐渐对物理没了兴趣，转而希望建立一个经济模拟模型，让人们生活在一个没有强权的社会里。

比特币的诞生让乌布利希看到了可能性。他在比特币身上发现了“伟大的特质”——去中心化、点对点交易、匿名。

2011年1月，乌布利希创建“丝绸之路”，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他的实验。遗憾的是，他在网络世界中建立的这个经济仿真体并没有实现理想的乌托邦，反而变成了一个藏污纳垢的网络黑市。

乌布利希是网站的第一个入驻商家，他把和女友种的致幻蘑菇放在上面挂牌出售，很快有顾客上门。那时，他们用于交易的“货币”正是刚刚诞生了3年的比特币。

暗网的不易追踪性和比特币点对点匿名支付的特点一拍即合，“丝绸之路”很快在毒贩圈中声名远扬。不断有贩毒者慕名而来入驻这个神秘商城，买家们也纷沓而至，网络黑市一度成了比特币支付功能落地的最主要场景，贡献比特币的流通量。

“丝绸之路”的注册用户迅速超过了 100 万，商品超过1万种，其中七成是毒品，此外还有枪支弹药，假钞、假护照、假驾驶证和盗用的信用卡信息，甚至还有 10 多个国家的杀手。

“丝绸之路”售卖枪支页面

各色人等在这个加密匿名的网络空间里进行非法交易，而作为管理者的乌布利希则获取了丰厚的手续费收入。根据FBI的指控，他至少获得了8000万美元的利润。

从狂热的自由到不断越过法律的红线，从美好的初衷到让罪恶在“地下世界”加快流转，乌布利希一路闯过红灯，终于落入FBI铺下的法网。

以自由始，以禁锢终，年轻的乌布利希付出了代价。而同样稚嫩且追逐自由的比特币也成为了罪恶的“帮凶”，这个去中心化、脱离监管的加密货币，一度成为权力机构的眼中钉。在公众舆论中，比特币比“庞氏骗局”更为严重的“罪名”是黑市交易工具，甚至被直接和罪恶挂钩。

“币”的两面

乌布利希的“传奇”随着他被捕在江湖中告一段落，但其一手构建的“丝绸之路”不断衍生。

2013年11月，原创者被捕仅一个月后，“丝绸之路2.0”横空出世。它的创建者正是乌布利希的追随者本特霍尔。2014年底，这名曾经供职于 Space X 的工程师东窗事发，步了“偶像”的后尘也锒铛入狱。

2015年1月，名为“Silk Road Reloaded”的第三代丝绸之路上线。它实现了新的匿名功能，支持I2P（Invisible Internet Project “隐形网计划”）连接，还支持更多种虚拟货币支付，除了比特币，还有Darkcoin，Dogecoin和Anoncoin。

不过，“Silk Road Reloaded”的经营并不顺利，由于无法吸引用户，挣扎了一年后网站宣布倒闭。

潘多拉的盒子一经打开，就再难关上。2016年5月，另一家暗网电商“Crypto Market”摇身一变成为“丝绸之路3.0”，支持用比特币等加密货币交易毒品等违禁品。

暗网交易并未停止

一段时间内，暗网交易成为了比特币最主要的使用场景。长期以来，非法交易者一直在寻找更“安全”的支付方式，初生的加密货币比特币刚好也发展支付功能，二者看上去天然契合。

罪恶选择了比特币，在它的反面喷上了肮脏的油漆，蒙上了一层“暗网”。尽管FBI提高了追踪暗网的能力，但对于脱离暗网交易部分的比特币却无可奈何。在比特币的另一面，展示一幅变革金融世界和社会生产关系的宏伟蓝图。

丝绸之路案的社会关注，也让比特币在突破小范围的极客圈后，因“暗网犯罪”引发了大众好奇。和李启威一样，推特上很多人都说，他们是因为丝绸之路知道了比特币，甚至投资了比特币。

比特币价格在几年中的暴涨又加剧了人们对它的关注，而更多的极客、互联网人开始发现，在这个“自由货币”下隐藏着区块链这种“分布式存储数据库”的技术应用。区块链和比特币的价值，开始被看好者传播、利用。

“当主流媒体还在忙于猜测加密货币价格及其黑市阴谋时，他们已经遗漏了这一切的本质事实。那就是，密码学家们悄然发明了一套全新的技术原型。”Unitimes特约作者Haseeb Qureshi在其文章《区块链：一场始料未及的革命》中指出，“区块链将颠覆整个社会，它将使得仅存在于乌托邦和哲学家白日梦中的治理体系得以实现。”

于是才有了2017年以后，比特币带领着加密货币市场开启的那场最火热的金融狂欢。

以区块链为核心技术的新兴创新企业大规模涌现；一些现有的商业体也不得不研究它的应用，比如京东、阿里巴巴等电商已经开始用区块链技术落地商品溯源，网易等游戏厂商对游戏币Token化的探索，伊斯兰银行利用区块链技术处理合乎教法的债券……包含着几千种加密货币的市场迅速壮大起来，流通量远远超出暗网中用于流转罪恶的数量。

乌布利希案再次成为焦点时，有加密货币爱好者如此评价，“我能够理解这种复杂的感受，罪恶选择了比特币，但比特币的发展也一定程度受此推动。加密货币和区块链给世界带来了财富和不可估量的价值，现在，它们正在从暗网逃出。”